晏青道:“才不是,他可是我救回来的,我为了救他还被掌门责罚。我要让他变回正常,不然心血就白费了。再说你们这些大男人粗心大意,怎及得女孩儿般的细心?因此由我照料最适合不过。”
佟烈、李俊峰、陶克一向疼爱这位小师妹,又见她如此执着便点头答应,反而落得个轻松。
第二天一清早,晏青便使唤好几名小师弟,让他们把厢房的里里外外都给摆满天山瑰宝——雪莲花。
瞬间,周围十多丈内都充满了雪莲的清香,使人心旷神怡。
等一切都办妥了,她便坐在那个依然睁眼不动的失魂人身旁,道:“无间盗神这几十盆雪莲花没有五百年也有三百年之龄,都是良药,让你血气通畅,早点痊愈。到时可别忘了我这个恩人呀。”
但无间盗神依然像块木头,根本没有反应。
晏青叹息一声,道:“你这个样子还叫无间盗神,那可有损威名,而且根本不搭。真正的无间盗神应该是来去自如,偷取宝贝如探囊取物,风度翩翩又十分洒脱。你这模样实在太逊了。依我看呀,叫你木头人才贴切。”然后站起,仔细端详一番,道:“木头人,你这胡子多久没刮了?真是又脏又难看。”
她转身出了厢房,回来时拿着一把锋利匕首还有一把梳子。她凑近木头人面前,小心翼翼地替他刮去脸上胡渣。
刮完胡子,再替木头人洗了把脸。等她再看那张已除去污垢的脸时,差点惊呆,随即觉得面红耳赤,羞愧到不敢再盯着看。
原来胡子后面的竟是一张风神俊秀的脸。瘦削的脸庞,饱满的额头,高挺的鼻子,眼神虽为空洞却带着柔情,此人不是用英俊便可以形容,还多了好几分神秘与尊贵。
晏青正值碧玉年华,情窦初开之际。此时与陌生的美男子共处一室,不禁小鹿乱撞,扑通扑通心跳声能听得十分清楚。
她满脸霞绯,忍不住又看了眼木头人,觉得那头散乱的头发与那张俊朗的脸很不相衬,于是再走近,细心的替木头人梳洗头发。
过了一会,小道童清风忽然走了进来,道:“晏青师姐,掌门有请。”
晏青顿时紧张。难道掌门知道我在悔过崖的所作所为,准备加以训斥?哎呀,如果又被追罚,那该如何是好?
她走近清风,道:“清风,你有没有在掌门面前说师姐的不是?”
清风马上道:“我没有,我可是照足二师兄的吩咐,向掌门说了该说的,不该说的一字未提。”
晏青这才放心,关上了门,跟随清风去到静心斋。
殿内依然只有真全道长一人。
晏青走近,给掌门行礼。
真全问道:“青儿,在悔过崖的十天里,你学会了什么?”
晏青不敢任性,立即跪下,乖巧答道:“回掌门的话,弟子在悔过崖的日子,每时每刻都在面壁思过。对此次犯错刻记于心,以后绝不再犯。无论何事,在做之前都会三思后行。”
真全微微点头,道:“看来在悔过崖,你并非一无所得。有这番言行,实在不易。起来吧。”
晏青见得以蒙骗过关,暗暗窃喜,站起问道:“爹,您可知道在静心斋养病的那个人的来历?他的失魂症能不能医治?”
真全道:“怎么突然关心起他呢?听俊峰说,你还不惜辛劳,对他亲自照料,可否属实?”
晏青道:“确实如此,救人要救到底,他现在仍是一个活死人,若我不将他治好,那之前的受罚就很不值得啦。”
救人始终是正义之道,真全也不便阻止。他道:“此人是正道还是魔道之人,爹爹暂且不知。至于他的病,只能看天意了。或许一辈子都醒不过,或许有一天突然就好了。总之你在照料的时候,还是留一份心眼。”
晏青道:“爹爹您放心吧,女儿修炼道法也不至于不堪一击。”
片刻,真全忽然问道:“青儿,再过五天便是你满十八的日子吧?”
晏青点头道是。
真全语重心长说道:“你娘走得早,爹爹又是出家人,只有在静心斋里,爹爹才敢与你与父女相称。可是在红尘之中就只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。爹爹心中不舍,难免为你牵肠挂肚,以致十年了,无尘之术依然滞而不进,难有大为。”
晏青听完,感伤之意顿时冒起,却故作坚强道:“女儿已经长大了,懂得照顾自己,爹爹不必放心不下。以后请掌门忘却情根,专心修道,早日功德圆满。”
真全道:“你自小在爹爹以及诸位师兄的溺爱下长大,在雪域城中尚能无碍,可若是出了雪域城,江湖险恶,坏人妖魔无处不在。那谁人能保护你呢?”
晏青道:“爹爹怎么总是觉得女儿没用,凡事都需人保护呢?我的武功可是您传授的,您这不是在灭自己威风么?”
真全道:“爹爹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......只是......”
晏青道:“爹爹今儿为何如此不善言辞呢?有话您直说。”
真全问道:“孩儿,你觉峻峰怎么样?”
晏青想了想,道:“二师兄天资聪颖,悟性极高。在同辈之中,他的武功法力均胜出一筹。可惜他持才自傲,有点狂妄自大。”
真全又问道:“那他对你呢?”
晏青这才知道父亲心意,脸突然红了起来,扭捏回道:“二师兄他......他对我蛮好的呀。”
真全哈哈一笑,道:“既然你已明了爹爹的意思,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。俊峰是爹爹最得意的弟子,是位可造之才。既然他对你很好,且有意于你,那爹爹便把你许配给他。也算了去爹爹在凡尘中最后一件心事。”
晏青听完还是愣住了。本来成亲之事一直是遥远的,没想到爹爹突然提起,而且要嫁之人是李俊峰。她一向把李俊峰当成哥哥,只有情义,没有情愫。
半响,她才吐出几个字:“爹,女儿不要嫁。”
真全愕然,道:“为何?”
晏青道:“我只把二师兄当哥哥般看待,爹爹突然要把我嫁给他,实在难以肯喏。”
真全失望说道:“爹爹看得出俊峰对你是有情愫的,将来一定不会辜负你。他乃是百里挑一的好夫婿,只有把你交给他,爹爹才安心。难道你还要爹爹放心不下,对你牵挂难舍,不能入仙道么?”说到最后,语气重了起来。
“我......”晏青陷入两难之地。孝与不孝就在这一念之间。顺从了爹爹意愿,爹爹自是欢喜,却委屈了自己,苦了自己;若不答应与二师兄成亲,那便是不孝,伤了老父之心。如今之计,唯有用拖字诀,拖得一会是一会。
于是她道:“爹爹别误会。只是这事太突然,孩儿一时半会还拿不定主意。恳请爹爹让女儿思量一番。”
真全也不忍咄咄相逼,只得点头道:“也好,那你回去好好想想吧。”
晏青躬身退下,出了静心斋,沿路回去,却心事重重。自小生活在天山上,若就此嫁作他人妇,那这辈子也甭想走到外面闯荡江湖,自由自在了。
“师妹。”李俊峰不知从何处走出,叫住了晏青。
若是在平时,晏青见到他必定是欢喜迎上,寒暄一番。但现在她的心里却是什么滋味都有,反而有些尴尬,有些羞赧。
李俊峰发现不妥,问道:“师妹,你怎么啦?神色有点不对,是不是病了?师兄带你去找大夫。”
晏青摇头,道:“没有。”心中却泛起一丝暖意。是呀,爹爹其实说得没错,二师兄英俊潇洒,武功又好,平日里对自己又是百般呵护,无微不至。选他为夫婿,肯定是福气。于是她红着脸,道:“二师兄,你喜欢我么?”
李俊峰被如此一问,整个人愣住,脸色先是愕然,接着便是惊喜,猛点头道:“喜欢,喜欢。我一直都很喜欢师妹你的。”
晏青又问道:“那你想娶我么?”
李俊峰立即回道:“想,想,做梦都想。师妹,你......你肯听师傅的话,答应嫁给我了么?”
晏青摇了摇头。这才知道原来二师兄一早知道爹爹有打算将我许配给他的意思。
李俊峰顿时失望到了谷底,退后了两步,问道:“为什么?难道你已有了心上人?”
晏青道:“并非如此。”
李俊峰道:“那为什么?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,日月可鉴。”
晏青道:“因为我对你只有大哥的情义。”
李俊峰无奈道:“可可这是师傅的意愿,你难道要逆他心意?”
晏青摇头道:“我不会逆掌门之意的。不过我需要时间思量,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喜欢师兄你,不过不是现在。”
李俊峰稍稍松了一口气,强颜欢笑道:“我等,我会等到师妹真心实意的嫁给我的那一天。”
见二师兄诚意拳拳,晏青报以嫣然一笑,道:“那我回去了。”然后从李俊峰身边快步走过,回去闺房。